
漫长的世界艺术编年史上,前后不过三十年的新艺术运动如天幕之上一闪而过的流星,短暂至极而又绚烂至极。
世纪之交,在科技革命的机器轰鸣声中,以世界为圆画一个圈,站在艺术之巅的一群人,剑指“崭新的艺术”。至此,出现一番别开生面的景象:旧秩序几乎让位于新思潮,艺术家“师法自然、重新学习”。
前承古典传统、后启现代主义的新艺术风格,给家具、珠宝和平面设计领域带来新的装饰语言的同时,也为建筑、雕塑和绘画领域注入了新的装饰形式。

一大批光耀后世的艺术品经艺术家之手现世,成为时代精神的见证与回响。而从这些作品中,我们也能一窥其繁盛、丰茂与神秘。
黄金版“蒙娜丽莎”:
《阿黛尔·布洛赫-鲍尔夫人肖像一号》

2006年2月,纽约佳士得一锤拍下,全世界最值钱的女人诞生了。
新艺术运动领袖之一古斯塔夫·克里姆特黄金时期的画作《阿黛尔夫人一号》,以1.35亿美元的价格为雅诗·兰黛次子——收藏家罗纳德·兰黛收入囊中,力压毕加索《拿烟斗的男孩》,成功刷新当时肖像画最高拍卖纪录。

画画就要动真格的克里姆特,用真金白银构建了一个金碧辉映的世界。绘制时,他将极薄的金箔覆在画布上,再用刷子扫去多余的部分,入目处尽是灿灿金光。
阿黛尔戴着的那条银色贴颈项链,则由宝石、银箔打造而成,每一笔都是经费在燃烧。

画作中,无数个大小不一,形状各异的几何图形组成了纷繁复杂又精巧至极的装饰。
金色星空铺就的迷幻背景下,位于黄金宝座之上的阿黛尔,身着肩带式礼服,绛唇轻启,双手交叠,眼眸惑人,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与哀伤,破碎的美感,一如达•芬奇笔下的蒙娜丽莎。


画面里蜿蜒灵动的花边、迷离的马赛克致敬拜占庭风格;细致纤巧的枝蔓源于自然;反复出现的眼睛元素,取材于埃及纹饰,新艺术之美展现得淋漓尽致。
商业海报最高峰:《JOB卷烟纸招贴画》

让“街道变成露天艺术展”的招贴画是新艺术运动最强有力的武器,打响了大众艺术第一枪,而阿尔丰斯·穆夏,则是执枪之人。
成为戏剧海报界第一人后,穆夏将目光投向更广阔的天地,不断探索艺术领域的更多可能性。

1896年,他受邀为JOB卷烟纸设计海报,在这幅穆夏商业广告开山及奠基之作中,穆夏对曲线的迷恋和极度唯美的追求与摹想随处可见。
一脸沉醉的女子稍稍侧头,双目微阖,指间香烟升腾起阿拉伯纹样状的袅袅雾气,衬着植物藤蔓般蓬松蜷曲的长发,画面充满了跃动感。配上庄雅的拜占庭马赛克纹饰边框,实现了内在秩序意外的平衡与和谐。
携着外在的纯粹的美,如音乐一般深入灵魂,无法阻挡。

诗意的建筑语言:巴黎地铁站

早在1890年,为了迎接巴黎1万国博览会这场世纪末的最后盛会,法国政府已开始思考万全之策。
而今已成为巴黎城市名片,最广泛且长久地证明了新艺术魅力的巴黎地铁站,是重中之重。
其时,巴黎市议会主席 Adrien Benard 大胆起用了站在新艺术这头的建筑师赫克托·吉玛德。

吉玛德选用占地空间小、造价更为低廉的铸铁表现“新艺术的灵魂”:蜿蜒、纤细又自然的曲线。
以曲线铸铁结构为支持的地上部分,结构轻盈,低调优雅,美得恰到好处。百年来,引得无数游客驻足流连的贝壳型玻璃雨棚,精巧纤美,好似巴黎贵女手中那一把把宫廷折扇,优雅婉转。

有人说巴黎地铁站翠绿的铁艺骨骼、娇娆的花叶造型、变形扭曲的奇特字体,搭配在一起就像是在用钢铁和玻璃写诗。
艺术如何介入城市空间?诗意的巴黎地铁站给出了模范样板。
空前绝后的装饰作品:富凯珠宝店

1900年,穆夏与乔治•富凯的合作,将珠宝的艺术价值推至全新维度,两人开始寻求新的突破——富凯珠宝店2.0。
穆夏以“神秘的美”为主旨,将画作上的少女幻化成墙上的装饰物,拥有流动线条之美的对象从花卉变为身形流畅的家具,典型穆夏风格的绘画和马赛克填上了墙面及玻璃窗。

新艺术运动吉祥鸟“孔雀”、神秘的新月图案、东瀛风情的日式窗户……重重华丽繁复的元素堆叠交织。
古典与现代、东方与西方融为一体,不论彼此。
新的尝试获得了巨大的成功,20世纪欧洲最杰出珠宝商之一亨利·维弗称其为空前绝后的精致优雅的奢华装饰作品。

而这也成为穆夏最完美的成就之一,一竣工即成为地标性建筑,现藏于巴黎都卡纳瓦雷博物馆。
穿越时代的美感:蜻蜓女人胸针

有“光之雕塑家”美誉的殿堂级艺术家荷内•莱俪是新艺术运动绕不开的一环。
他以山水、自然、万物为灵感,将所有激情、想象和梦幻般的不受限风格尽数灌注于作品间。
一件件华丽灵动的传世珠宝,是他写给自然的情书,创作于1897年的蜻蜓美人胸针,则是最动人的一笔。


黄金、珐琅、绿玉髓、月长石等多种名贵材质,被莱俪巧手雕琢成一位柔美出尘的蜻蜓仙子。
空窗珐琅工艺制成的薄翼,轻盈灵动,栩栩如生,与女性曼妙的身姿融合在一起,无一处不透露出新艺术的风华、大师的灵气。
琉光梦境:“粉红莲花”灯

扛起北美新艺术运动半壁江山的幻彩大师路易斯·康福特·蒂芙尼, 为世界吹制了一个彩虹色的梦——蒂芙尼灯饰。

在一众流光溢彩的灯具中,“粉红莲花”灯因其罕见的形制引得无数藏家们魂牵梦萦。1998年曾在佳士得以280万美元的价格拍出,成为二十世纪最贵的灯饰之一。
数千块经由工匠精心挑选、研磨、包边、焊接的手工切割玻璃,有机组合在一起。
不规则的花边、复杂精细的图案、光彩夺目的颜色,合在一起,既是新艺术最鲜明的表达,又是其梦幻之美最直接的展现。

献给上帝的礼物:圣家族大教堂

大声喊出“直线属于人类,曲线属于上帝”的世界建筑大师安东尼·高迪,给人类留下了神祇般的伟大遗产——圣家族大教堂。
修建了140年,扛过两次世界大战,还未竣工的圣家族大教堂沿袭了高迪一贯的风格:所有承柱、门廊、窗棂……都是蜿蜒的曲线,不见一根直线。

洞穴、山脉、花草、飞鸟、虫鱼,高迪从自然中获取源源不断的灵感。
高耸的尖塔、看似凌乱的布局、鬼魅的装饰、阳光下冷色的石头、繁复精致的各色浮雕、千变万化的纹理与几何图形,恍惚间,让人不禁怀疑误入了一片光怪陆离的奇幻森林,分不清哪是现实哪是幻境。

人类艺术长河中,传奇的艺术家和不朽的艺术作品永远散射着光辉。
短暂绽放的新艺术运动,则借由它们,持久而强烈地影响着下一个、再下一个百年。